往日匆匆

潜山网 · 发表于 2016-12-7 11:10:18

　　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杨柳枯了，有再绿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但是，聪明的，你告诉我，我们的日子为什么一去不复返了呢?

　　——朱自清

　　黄柏镇那些个低岭洼地，再过些可数的时日，它们在阳光下安静的光景，可是过一天少一天，将要一去不复返了!(两年后，这里将成为下浒山水库的尾梢，库区水位升到袁桂村村部对面，5个村民组2000多个居民面临安置。)

　　是的，是的，数完七百多个日子，这里，将是另一番风景：波光潋滟，垂柳依依，游船内传出“十八摸”的散曲……哦!那该是怎样美的一副光景。

　　那么，春天南回的燕子，它们将如何找到旧巢?

　　杨柳不再发出新绿，桃花谢了，再不能开……

　　那么，往日，那些匆匆的往日，那些云水悠悠的往日，都将一去不复返了么?

　　它们都将躲到哪儿去呢?

　　守望在横河大桥上的那一双石狮，那两对雕花石瓶，它们都将去哪儿呢?

　　“原得身藏箕斗内，白苹红蓼水云乡。”那红得像血，白得像雪的水蓼呀，问你一声，爰其适归?覆水之下，哪里是你可藏身的箕斗?

　　黄柏河在撞水潭(东流的黄柏河，至撞水潭，遇一横山阻隔，转直角向南)的90度华丽转身，届时，哪儿寻得你的影踪?

　　那开掩过无数次的纱窗，那沁入心脾的稻花香呀;那被流水打磨万千年的卵石，那开在人家屋拐的鸡冠花的红呀……统统的，问你们一声，届时，哪儿寻得你们的影踪?

　　你们哪，花深，柳洇，月浅，风剪，统统的，那些风行水面的平常光阴，那些乐数晨夕的家常日子，就这样要一去不复返了么?

　　一切的声音，阳光下的身影，活的滋味，生的呼吸，都将止于一个点。而那个点到来之前，它们慢慢地靠近那个点，一点一点地接近那个点。一旦到达那个时间的点，所有今天看到的一切，将覆于一汪水，水会把一切盖得严丝合缝，掩得无痕无踪。

　　是么?这儿曾经有人家、有红的白的水蓼、有稻花的香?有开掩的纱窗、有90度转弯的水流、桥上还有石狮子和石瓶?有一条小路在草丛里蜿蜒逶迤，一朵白云尾随小路到黄柏河里饮水?

　　很多年后，一个孩子在湖边戏水，垂钓，听老人讲叙沧海巨变的故事。孩子睁大眼睛，望着安静的湖水，一脸的狐疑。曾经照过湖底的声息的夕阳，而今照着孩子的脸。孩子的眼睛，清朗而坚定。

　　是的，是的，这些都是真的，是真的呀。老人一眼看到湖底，他的母亲在夕阳里仰头看归鸦，看黄柏河里的日影。风吹过竹杪，沙沙地响。母亲那一头年轻的黑发呀……

　　“往日呀，”老人说。孩子扭过头，觉得老人的话难以置信。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张开口就说“往日”?我曾经也和他一般地大，也和他一般讨厌听“往日”。

　　我这脑子呀。老人笑着拍打自己的头，

　　水湄边有水蓼花，红的像血，白的像雪。秋天来了。

　　“昨日的故人已不在，昨日的花还在开。”老人只会来这两句。他略偏着头，觉着唱得还不够好，于是他摇摇胖脑袋，重新起头——

　　昨日的故人……

　　可是，与往日一般，今儿个无疑又是一个匆匆的日子。

　　作者：葛良琴

潜山文艺 · 发表于 2016-12-7 11:16:47

		自动登录	找回密码
密码			立即注册

潜山网-潜山论坛-生活在潜山爱上潜山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