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山记忆] 牌楼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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潜山网 发表于 2023-2-12 16:07:1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老家牌楼,称得上街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刘河街,另一处就是牌楼街。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去上街头买东西!”,这上街头指的就是牌楼街。上世纪80年代编纂的《黄铺区志》载:明代这里有一人名王俭,为明武宗正德年间(1507—1520)的御马太监。皇上为表彰其忠心,特赐在家乡建牌坊一座。牌楼由此得名,沿袭至今。
当年骑路而建在牌楼街上街头的牌坊,高大雄伟,气势不凡,老年人都曾亲眼见过。旁边原是王氏宗祠,解放后一度改成粮站。那年头,来来往往的山民每日都在牌坊下经过,不少人还好奇地抚摸过那威风凛凛的石狮子。
牌楼街东侧50米的牛形山麓,有墓曰“太监坟”,青石垒成,高约1米,面积16平方米,立碑刻。墓碑饰云头纹,字迹剥落。
牌坊、太监坟,不知毁于何时,现在已没有一点痕迹,它们只是停留在当地上了年纪的人的口头上。
牌楼街,原为牌楼公社所在地,建在牌楼河东岸,长约半华里,古式街形,青石板铺路,是进山出山的交通要道。街两边的住户,多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庄稼人。如果记得不错的话,好像分别属于原牌楼公社陈桥月形、湖墩王塝、云峰王花屋等生产队。
牌楼街的入口处是公社的办公、生活区,也就是一座两层楼的四合院,兽医站也设在里面。它的下手是公社采供站。
采供站,坐落在公路旁的高地上,交通方便,与学校、医院、食品站等机关相距很近,自然成了人流物流集散地。一排平房盖得还算气派,门口是水泥铺的地面,光溜溜的。正门由十多块“响板”组成,夜色四合,打烊了,营业员抱起一摞靠在墙边的旧木门板,依次插进门槛中的木槽里,每放一块,就会猛烈地严丝合缝撞击一下,发出“笃笃”的声响。
采供站的柜台两边,写有“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标语,里面摆满了吃的、用的、穿的等五花八门的商品,空气里弥漫着煤油、白酒、海带、咸鱼混杂的气味。柜台由三个部分组成,左边供应煤油、盐、甘庶糖、毛鱼等,右边主要是卖布匹,靠墙的橱柜里分格竖放着花花绿绿的各色布料,量布的长木尺就放在柜台上。中间则是电池、电筒、火柴、香皂、剪刀、钮扣等日用品的专供区。这里是孩子们最向往的地方,柜台上摆放着一溜带盖的玻璃瓶,或站立,或放倒,里面装着花纸包的水果糖、花豆、麻饼等好吃的食品。大人带小孩来采供站,总是要先花几分钱买一小撮花豆,或几粒水果糖,塞进小手掌里。有的吃得不过瘾,也只好一步三回头望着玻璃瓶,怏怏不乐地离开。不知为什么,采供站好像从不出售小人书等课外读物,学生们只能买到铅笔、墨水、练习本等文具。
农药、化肥、粪箕、扁担、围席等农业生产用品,靠边另设一个“生资门市部”。这可能是因为这类商品或体积大,或气味浓,需要单独存放吧。门市部平日很冷清,只有春耕、双抢两季,农民们要来选购一些生产资料,显得忙碌。
采供站的营业员是“吃公家饭”的人,尽管政治地位不高,但在社会上还是很吃香的,吃香喝辣不说,紧俏的商品可以探囊取物:白糖、火柴、煤油,拿着票也买不到的华达尼布、纸烟,更别说那些悄悄削了价的东西。所以,站柜台的人总显得高人一等,可以总板着脸,可以多使用些眼白而不是眼黑,还可以常用一种不怎么耐烦的语气和人说话。个别的还盛气凌人,社员来买东西,爱理不理的样子,于是顾客给他送了一个“棺材板”的雅号。
采供站从早到晚,进进出出,人来人往,也没有上下班,只是吃饭时歇一下业,就是三扒两口,站在柜台边,急着要赶路的还是等得不耐烦,嫌公家人吃饭“细嚼慢咽太斯文”。平时从不无故停业,只是每个月底要关门“清资”盘店。
从采供站向上走百十来米,就到了公社食品站。平日里,食品站收购鸡蛋、鸭蛋,但主要任务还是收生猪、杀肥猪、卖猪肉。
食品站每天宰杀一、两头猪,解决所在地农民的吃肉问题,逢年过节会多杀几头。清晨,总是食品站人气最旺最热闹的时候。站里的门还没有开,门外早就人头攒动,排成了长龙般的队伍。山区的农民为称点猪肉,要翻山越岭走几十里山路。在众人的注视下,那位个子高高的,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胸前常年披挂一块长长的黑色皮革围裙的师傅,把还散着热气的猪肉往屠凳上一放,如同庖丁解牛,几下子就把猪皮整块地剝下来。据说,这猪皮交售给国家,可以用来制作皮革用品,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开始剁肉了,人们踮起脚尖眼巴巴地望着,只是希望尽快轮到自己头上。当然,也有师傅和本站工作人员的亲朋好友不用排队购买,而且是指哪里剁哪里,买的都是不带骨头的上等肉,令我们眼馋不已。有时候,站里的炊事员也会来到案板边,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师傅切几块猪肝和瘦肉,说是“烧点猪肝汤,早上喝。”猪肉虽不是限量供应,但僧多粥少,排了半天队空手而归是常有的事。
那年头,在老百姓眼中,食品站就是神仙府,食品站站长官不大,权不小,走到哪里都有人巴结。有一位站长爱喝酒,平日里东家请西家接。有一年“双抢”在附近的月形生产队一位社员家贪杯,酩酊大醉,结果上厕所掉进了粪缸里,一时传为笑谈。
记忆中,牌楼街中心位置有一家裁缝铺,主人王会文手艺不错,还带了他的一个侄子王小节当助手,每天宾客盈门,也有来店铺里吸烟喝茶休息的。那一年两岸“三通”后,他的哥哥王先文先生从台湾回家探亲。他先是拿了一笔钱,整修了云峰大桥,后又捐款20余万元,为牌楼中学建了一幢“先文楼”,在当地成为美谈。他还邀请了几位侄子去台湾观光、务工。
粮站是牌楼老街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标志。牌楼河从它身边或急或缓地流过。房子有些老旧,老建筑大多拆了,只是四周的院墙还是老的。高高的封火墙,老远就能看见。老墙有好多处坍塌了。“双抢”结束,每天来这里交公粮的社员川流不息;到了春季,山区的老百姓出山到这里购买供应粮,“吭哧吭哧”地挑着担子走在石板街上。一年到头,粮站与乡下人的生活息息相关,热闹得很。
小时候放学回家,母亲让我去粮站打香油。有了这样的美差,我手提香油瓶,一路小跑,里把路一会儿就到了。印象最深的是,粮站营业厅正面墙上的一副漫画,题目是《一粒小沙》。画的是一位戴眼镜的男士,吃饭时吃了一粒沙,就将满口饭吐了。漫画构思巧妙,画面夸张,主题是教育我们要珍惜每一粒粮食。几十年过去了,那画面还在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能是这里交通不便,也可能是规模过小,记不清是哪一年粮站从原址迁到距我家很近的陈桥大队熊老屋生产队地界。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鞭炮厂、花炮厂、蛭石厂等企业,采供站、信用社、医院、学校等乡直单位,依山势零散分布于牌楼街东南,是乡政府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山区的木材、竹器均经此地吞吐,一度繁荣。早上、下午的班车,也从这里通往县城。
后来,随着社会的发展,人口的流动,行政区划的调整,早年街道上的民居,大多经过了翻新改造,采供站、食品站也都没有了,商业区则另辟地点新建,牌楼街也就很难看到当年的形制了。(黄骏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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