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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着蜿蜒起伏的乡村公路，前往潜山市黄铺镇陈桥村高冲村民组，沿途是农家小楼、田园菜畦、连绵靑山……远近山廓，美轮多姿。松树、嫩竹、茶垄、秧田，浑然而不失层次，绿如滴翠。四周安然恬静，间或林子里有清脆婉转的鸟鸣，打破了山乡的宁静。
洁白的云朵低低地飘游下来。沿一段陡峭且不平整的山坡路向下，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开阔地，几幢银灰色的工棚整齐排列。迎面入口处墙壁上，挂着一块衔牌——潜山市结元养殖场。
一
客货两用的“北京小卡”声隆隆响起，身着迷彩服的王结元风风火火地跳下车来。和煦的阳光暖暖地照耀着养殖场。这对他而言，是平常的一天。羊圈、饲料车间、山场，他日复一日地奔忙于几点之间，就像墈下的那条山溪，经年累月，潺潺流淌。
眼前的王结元，40岁上下，1米78的个头，身材魁梧，面色红润，敞亮憨实，一看便知是一个讷于言而敏于行的人。
然而，谈及创办养殖场，当起羊倌的事来，他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
上世纪90年代，乡村靑年大多选择外出打工。1995年，王结元中学毕业后，也跟着乡亲们，背上行囊走向了外面的世界。他学的是木工，主要从事房子装修，淮南、湖州、广州、北京、上海四处闯荡，起初是打下手，后来搞管理，在天津落下了脚，一干就是20年，开阔了眼界，也积攒了些资金。
其间，他与来家乡切割松树脂的广西柳州姑娘郑燕双喜结良缘。虽与娘家柳州相隔千山万水，但燕双爱上了这里的秀山丽水，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在这里结婚生子，男耕女织，用勤劳的双手酿造甜蜜的生活。
“外面再繁华，毕竟不属于自己。” 那些日子，他想念家乡的高冲群山，想念老家房子旁边波光粼粼的王冲水库，想念儿时在草木间自由奔跑的时光。
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阻隔了他的出门。父母年过70，身子骨也不那么硬朗了，大孩子即将上高中，二宝出生了，这些都需要他在家照料。家乡有青山绿水，有浓郁亲切的乡情，还有闲置多年的小洋楼，王结元夫妇下决心在老家安定下来，发展养羊养殖业。这是他多年的梦想，是他内心坚信的切实可行的致富之路。
二
说干就干，凭着一股子闯劲，2020年春节的鞭炮硝烟刚刚消散，王结元就开始了筚路蓝缕的创业之旅。
由于天安、周冲、高冲几个组的村民早年纷纷将房子迁建到山外公路边，这里常年少有人走动，成了“空壳村”，进山的小路长满了竹子、杂树、荆棘，成了发展养殖业的拦路虎。打那以后，结元夫妇每天起早歇晚，抡起柴刀砍竹子，除杂草，挖树根，全然不顾双手磨出血泡，臂膀被荆棘划破，硬是砍出了一条通往自家楼房的人行通道。为了方便运送饲料，他又在屋边的“笤箕洼”开山劈石，挖山不止，俢了一条300多米长的简易公路。
办养殖场，需要山场林地。起初，他不熟悉这方面的政策，便到市林业、土地部门求计问策，好在黄铺镇政府、陈桥村支部书记杨焰等领导都热情支持他回乡创业，相关部门很快办好了手续，解除了他的后顾之忧。
开弓没有回头箭。工地上一开工，修路、建羊舍、购种羊、进饲料……都需要真金白银。几个回合下来，多年积蓄的资金很快花光了，他卖掉了心爱的坐骑“传祺”轿车，四处向亲朋好友借挪，从农商行贷款10万元，几年来投资约110余万元。
结元是个多面手，800多平方米的羊舍、仓库，全是他自己搭建的，他运来水泥砖、防晒瓦，当起了水泥工，倒模、电焊自己动手，电是他摸索着安装的，水是从不远处的黑里崖水库接来的，不用花一分钱。20多年的磨炼，吃苦耐劳，勤俭节约，成了王结元事业发展的法宝。
全家人是王结元创业的坚定支持者。父亲王友品每天早上就骑着摩托车，从山下的新房子里来到养殖场，上午破碎、加工饲料，下午放牧山羊，雷打不动，忙得没有一丝空闲。母亲帮忙带小孩、烧锅煮吃。爱人燕双是好帮手，用羊粪作肥料，种了大片的玉米、蔬菜，成天像磨盘一样连轴转。
三
说起自己养的羊，王结元就像对孩子一样，充满了爱意。
他奍了湖羊、山羊两种羊。湖羊是从浙江湖州引进的品种，只能圈养，不用放牧。他边说着边陪我去参观羊舍。500多平方米的羊舍，有两层楼高，上面一层关羊，下面一层悬空，既通风又便于处理羊粪。上层用铁柵栏隔成若干小间，每间可圈10只羊，四周有自动升降的防护布，起通风、保温、防暑作用，羊喝水的水龙头，安在墙壁上，有自动开关。每天早上7点半、下午4点半准时喂饲料。饲料主要是从河南购进的花生秧，掺上本地的玉米秸、红薯藤、稻草，破碎后混合食用，有时也添加玉米、豆类等精饲料。结元告诉我，养湖羊关键是掌握好饲料用量，羊少吃饿不死，吃多了会胀死。湖羊纯白色，个头大，每只在百斤上下，见有生人进来，“咩咩”地叫个不停。结元指着其中一只个头大的羊说，这是种羊，有200多斤呢!又俯下身子摸着几只正在吮奶的羊羔说，这是昨天刚产下来的。湖羊有两只奶，头胎只产一只，后来一般可产两只，怀孕、哺乳期7个月，成活率高。当然，有时候母羊产仔还要打消炎针，都是结元自己配的药水，自己给羊注射。我去时，湖羊已存栏500多只了。
走出湖羊舍，循着浓烈的羊膻味，结元又领着我们穿过一座小山坳，往后山去看他的山羊舍。打开铁门，黄的，白的，黑的;大的，小的;长角的，不长角的，100多只山羊夺门而出，奔向屋后山坡。皮毛光滑的山羊憨厚地望着陌生人，并不叫唤，也不怯场。一会儿，它们有的奔跑撒欢，有几只长角的公羊不安份，斗起角来，发出清脆的响声。
为了不让山羊沾染有露水的草叶，导致腹泻，他从不在午饭前将山羊放出羊舍。每天午饭后，结元的父亲打开舍门，将山羊放归自然。羊群在头羊带领下，行进速度极快，一转眼的工夫就跑到远处王冲水库的滩涂上，悠然自得地啃食地上的青草。夕阳西下，吃得肚儿圆的山羊们又排着队回到了羊舍。这时候，王结元便去数数归栏的羊数，关了门才去歇息。除了怀孕待产的母羊需要移至“母婴室”特别伺候，其它时候所有的羊只需要任其自然生长。
看着眼前一幕，我有些好奇地问：这些年，有没有丟失过羊?他说，也有。山上草木茂盛，时有野山羊出现，当地人会放夹子套野山羊。一次，天黑了，两只山羊埋头吃草，进了丛林，结果一只被误套了。还有一次，他在路边打了除草剤后外出，忘记交代家人，结果山羊吃了药草，一下子毒死好几十只，损失惨重。
一份耕耘，一份收获。近几年，羊肉卖得很火，订单供不应求。我们共同算了一笔账：2021年，卖羊肉毛收入10万元，去年翻了一番，获益20余万元。对于今后发展，他没有想太多。他说，现在不用在外面奔波，全家人在一起多好，既能照顾父母，又可照料孩子。就这样做下去，做到六七十岁应该没问题。
是的，故土厚归人。山乡牧羊人王结元脚踏青山发羊财，明天一定会更美好。（黄骏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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