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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突然感觉自卑起来,从小一起长大的霞,一米六的个子,苗条的身材好看,婆家也有着落。看着自己矮胖的体型,怪起了妈妈,和您一样的身材不好看。
妈妈嬉笑着说:“大年三十晚,叫你到屋后竹园,摇摇竹子,犟着不去摇。”不过,汪媒婆倒是热心,来家几次,妈妈婉言道;算命的说,我那傻丫头,要到二十好几,婚姻才得动。
那时候的我,在贸易货栈当营业员,店面在乡政府附近。八十年代中期,私人开的商店极少。乡里村民购买生活日用品,就在我店里来买,在这种环境下接触的人就多了。
乡政府隔壁,有一户人家,弟兄三个,由于他们的父母去世得早,家境不宽裕。老大当兵在外地成家,据说是部队排长。老二在村里当会计,小孩子四岁了。这老三呢,年纪23岁,中等身材,长得有模有样,处世为人,热情灵活,善结人缘,很是招人喜欢。
村庄人家,谁家忙了,或五保户,走路不便,需要买烟、买盐、打酱油、打酒,他倒是勤快,跑个腿,就往我店里跑,东西买了,半天不走,站在柜台前,找我问这问那:“你算盘乘除会打么?不会我教你。”我瞥了他一眼,转身边走边说:“除法我不学,加减乘法,我学会了,不要你教。”
乡政府食堂,炊事员是他家表叔。上班的干部,都认识老三。上面领导来检查工作,全乡党员开大会,村干部选举会。食堂炊事员忙不过来,乡里某干事,想到了老三,去,叫老三来,上街买菜、买烟酒、摆桌椅、摆盘子碗筷,这些打杂的活儿,老三却乐意的,干起来也很认真。
有天傍晚,父亲下班,老三热切地问:“乡长,稻割了么?稻把我去挑。”父亲随口应了:“好啊,稻还要等几天,就能割了。”
几天后,老三骑着自行车,来到我的店里。他一脸笑呵呵地对我说:“给你家挑稻把去,你回家不,我骑自行带你。”
我欢喜地看着老三,你真的去我家呀!我去请假。老三骑上车,一脚踩动脚踏,我扶着他的腰,屁股一蹭,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老三飞快的踩着脚踏,车轮碾压着路面上的细沙,吱吱作响。我坐在车后面,心里估计着,前天,割的一亩五分田的稻,今个能挑得完。
妈妈见了老三,特别高兴,烧了好几盘菜。平时,父亲带鱼肉回来,妈妈舍不得吃,用盐罐腌着,等家来了客人,才拿出来烧。饭桌上,妈妈嘴不停的絮叨,筷子一个劲地往老三碗里夹菜,年轻人饭量大,别害羞,饭要吃饱。父亲满脸堆笑,帮衬着妈妈的话。
一天中午,我正端碗吃饭。老三拿个盐水瓶来打酒,一进门,满眼含笑,直直盯着我脸。老三今个怎么了,昨天,他去我家踩稻子,听妈妈说,等那男孩来,把花公鸡头杀掉。
酒瓶酒打好,老三付了钱,站在我对面,没急着走,我催他,你还不回家吃饭去。老三笑眼一直没离开我的脸,我的心突然忐忑起来,忙端起碗,扒了一口饭,问:“你昨天去我家,我妈妈杀鸡了吗?”老三点了下头,嘴角动了动,似有话说没说。
我又扒拉吃了口饭,眼角瞟了他一眼,见他还在看着我,心里嘀咕,咋啦,猛地昂起头:“喂?你那怪怪地眼神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沾了饭粒子吗?”问着,随手摸摸嘴巴和脸。这一问,坏了,只见老三的脸顿时通红,他拿起酒瓶转身快步地走了。
他走后,我放下碗,纳闷的很,拿个小圆镜在脸上,左照右照,脸上没沾饭粒子呀!怪了,老三的脸咋就腾地一下子红到耳根呢?
过了几天,回家一进门,妈妈眼神有点怪,瞧着我脸,凑近身边,轻柔问:“那男孩带你上街玩了么?”“没有哇”我惊讶看着妈妈。“哦,那天听他说,想带你上街到文庙里照相。”妈妈高兴说着。我鼓起腮帮:“没有,这几天没看见他了。”
妈妈看我进房间,跟在后面叨唠着:“我和你爸爸,总觉得这男孩不错,额头宽宽的,下巴方圆,憨厚勤快,将来有点出息,你爸爸说,他那个村子,正在招保安联防队员,让他去报名,干得出色,以后就能留在村部。”
我突然明白了妈妈的意思,生气地把妈妈推出房间,大嚷着:“他的眼神怪怪的,看着我心里发慌。”
“臭丫头,小霞下个月嫁婆家了,你也快十八岁,听你爸爸的话,那男孩子,确实不错哦。”妈妈的话,我自始至终没听。
那日,回村部,为了孩子迁移户口,找书记开个证明,有人指点书记办公室。我进门见是老三,心里一喜。老三抬头见是我,他一愣神,眼睛盯着我的脸,半天没说话。
我笑着,喊了一声书记。老三局促地站了起来,指着沙发:“好久没见,坐坐。”他说着,眼神不安的朝外看,接着又说:“你先坐一会,我出去一下。”
不大会儿,进来一位年轻小子,先给我泡了一杯茶,然后他给开了证明。我坐在沙发上,左等右等,不见老三进来,问道;“刚才那书记人呢?”“哦!我们书记有急事走了,临走时说,叫你别急着走,中午就在隔壁饭店,吃饭时赶回来。”
我走出村部,路边那片松树林,依然还是老样,四季青青。我便绕进弯弯的老路,慢慢走着,缓缓眼前浮现出父亲的音容。父亲曾经在这个地方工作过十几年,而我十七岁那年也在这个地方待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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