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洪救灾●文艺一线】别怕，别怕，我们在一起

潜山网 · 发表于 2016-7-6 11:42:41

　　雨一直下。

　　当我们动身前往王河庆丰安置点时，被电话告知有路段被淹，无法进入，我们只得改往黄泥古井安置点。

　　雨水急骤砸在车窗上，大雨加快了暮色的咬合。路两边绿油油的稻田都成了一片茫茫的白荡湖。车子因而迟滞，我们的心情也无比沉重。

　　灾民是我们共同的名字

　　我们赶到古井中学安置点时，天已全黑，但仍然感觉校园里草木披纷，水气泱泱。二楼靠边的一间男生宿舍，不似别的宿舍那般喧攘，一样的八张铁床，分上下两层，这里却略显空荡，豪无拥挤之感;一样的五瓦灯火，这里也比别间要明亮许多。

　　一个40岁上下的女人坐在竹席上。我们和她站了半天，才看到门背后的地上还蹲着一个，抱着一床被子，将头插在腿弯处，根本看不到头脸，从哆嗦的背影，只能判断这是一个男人。

　　多大?长什么样?是女人什么人?

　　女人说，他是她公公，已经84岁，眼睛全辖，很是骇人。他们昨天就过来了。他们的家被淹了。

　　女人还说，从来时开始，除了夜间睡觉，公公就这样蹲着，一蹲几个小时。让他吃饭，他说，车上坐着的呢，怎么吃照饭?

　　于是我们一起上前，搀扶起她的公公，哄他说，车到家了，该下车了。他紧抱被子，嘴里咕哝，在车上呢，在车上呢……然后不顾我们搀扶，从第一张床前摸过，摸过第二张床，摸过过道，蹲到了对角的门背后，一直说，在车上呢，在车上呢……

　　恰逢工作人员进来核算物资情况，女人说，给我公公多加一床被子。工作人员爽快就答应了。

　　有个“不讲理”的灾民，一岁三个月的小孩，是我两天来见到的最小的灾民。她没有鞋子穿，着一双袜子，在奶奶怀里蜷着，像只小猫一样，谁接也不答应，奶奶见人直喊膀子疼。下午已经有爱心人士给她送来大小适中的新鞋，没想到，我们刚拿双绿鞋在她面前一晃，小家伙眼睛一亮，伸手就夺，还拿到鼻子下面拼命地嗅，像嗅烤山芋一样。嗅过，咧着没满牙的嘴对我们笑，手舞足蹈，手指着天花板牙牙有语。又板过自己的脚，盯着看，然后对我们又是笑。看她清净而毫无渣滓的笑，我们意识到，小家伙这么快就开始“喜新厌旧”啦。

　　就在我们要转身出门时，衣角被人扯了一下。穿着睡裤，长相清秀，我判断这是个女人，中年……可如何又剃着光头?

　　我的裤子破了，你们有内裤吗?我想出去买，可我不能出去……声音更让我确定这是“她”。旁边过来一个老年妇女，她们是一个屋的。她说，她有病的，不能出门……政府好哇……

　　什么病不能出门?看她剃着光头看窗外的背影……

　　我们决定马上去买些内衣来，濡湿的夏天，肯定不止一个人需要。

　　我们共同的家在安置点

　　7月4日，新力商贸，方便面，120箱;滨河物业管理有限公司，棉被，200床;谢竹芳，面盆;潜山县天柱爱心协会，矿泉水，牛奶，面包，纸杯，方便面……

　　我们到的时候，早过饭点，外面黑魆黑漆，雨仍在下，而古井安置点的物资库却暄暖一团。还有救助物资在不断送来。我们去看望灾民再回到物资库时，已是一个多小时以后了，本以为他们会闲一点，我们也好乘机多了解一些情况，哪知道，他们忙得连搭话的时间都不给我们。

　　迎着车灯里舞动的雨，一床床被子来了，一床床毛毯也来了。我的心暄烘烘的，暖和。

　　原来我们学校的大师傅他会烧菜呀。他平时可舍不得烧这么好的菜给我们吃。

　　四中安置点的志愿老师们如是说。

　　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吃得很黾勉用功，她咬鸡腿时，辫子一飞一飞的，看着都很享受。啃的时候，她眉目四盼，一脸的欣喜，好像忘了她是来逃水反的，整个就是来投亲的。她甚至以为这里就是她的家呢。

　　当记者的镜头对准并排坐着的两个老妇人时，年纪稍轻的妇人显得大场，而瘪嘴的年纪很大的老妇人却害羞起来。她低着头往嘴里丢土豆丝，连说，真好吃，真好吃……这里好哇，有吃有喝的……好些人在一起谈心，像大集体一样。

　　你能想象出一个83岁的老妇人烟视媚行的样子吗?

　　晴天是我们共同的希望

　　四中安置点。

　　一个中年妇女向工作人员又要了一床厚棉絮，给她中风的80多岁的公公。

　　软和多了，软和多了。她笑，公公也笑。

　　可她还是担心。天不知道什么时候晴?家里还有一头牛在堤上，一万多块呢……

　　一床薄薄的垫单，一床光席子。

　　古井安置点。

　　棉被发放正在进行中……

　　在大人忧心的目光里，在这样简陋的床铺中间，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在跳舞。

　　她怪会跳呢。跳一个吧，给叔叔阿姨看看。她的大人在逗她。

　　小姑娘眉目清丽无尘。在这泥淖爬上屋顶的时候，她的舞一定能给她家的大人送去阳光，送去出尘之念吧。

　　另一间宿舍，老人们坐在凉席上摇着粽叶扇，神态安详。【作者：葛良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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